一台第二代喜美載著五個人往一個不知名的山上開著。
車裡雖只有五個人,卻彷彿來自不同的世界,有警察、小學老師、上班族、不滿十八歲的小毛頭,這五個人很奇怪的竟會湊在一起。
我已記不得讓我上這台車的機緣是什麼了?一來我只是個小孩,這些大人怎會讓我跟來?二來我從不結交朋友,三來不喜歡結伴亂跑。現在看來像在作夢一樣的進入了這旅程。在夢中時常是這樣的,自己缺乏自主能力的跟隨著夢境的變化,往往彷彿有個領隊帶領著自己跟著夢境變化。總之,現在我們同車在顛簸不已的石頭路上奔馳著。
一路上沒人談關於目的地的事情,我只知道我們要去一座禪寺,等到快要到的時候,領隊才說一些相關的背景故事。
這是間很奇特的佛寺,有著一般佛寺的結構,放眼望去卻全部是水泥灰的顏色,顯然主體蓋好以後主人就沒錢或沒意願將它包上應該有的華麗外表。門前雖未草深十丈,卻也充斥著一股荒涼的景象,但是主建築又呈現出準備要輝煌的架構,真奇怪的一座寺廟。
我只不過是個小毛頭,書沒唸過幾本,也沒什麼見識,一路上聽著看著,心中全無主見,只知道就是跟著看、聽,不敢插嘴。
領隊為我們引見住持,住持大和尚瘦而高,臉上像有許多麻子或疤痕,據領隊說是小時出過天花留下的。
在一陣客套迎接之後,住持準備上了法座,法座高高在上,我們坐在下面盤腿緊張的注意著,等著一場像演戲一般的上堂說法。
住持上座之後就嚴厲的問到:「在下面聽法的是誰?」
大家看來看去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問題,有人開始試著以哲學的思考來回答。只見禪師一一的駁斥回來,雙方一來一往,我們這邊逐漸不知該如何回答了,這個聽法的是誰?大家開始搞不清楚,慢慢不知所措的靜了下來。
住持的話中夾帶的專業術語不多,也沒有什麼開場白或廢話,這樣好,我對很多佛教的專業術語或理論不明白的。
我一邊聽著話,念頭一邊跟著禪師的駁斥與否決,心裡逐漸進入到一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地方,其他人個個呈現出不解的表情,是否有懷疑或無法接受?我不知道,我已經不知道”我”在哪裡了,也不知道”我”是誰了。
住持的問答在短短二、三十分鐘後結束,這場問答到底有多久我也不知道,是事後隨便猜猜吧?
起身後,發現身邊的世界改變了。
我開始傻笑了起來,向外走去看著天空,整個世界由麻木灰白的景色變成活躍鮮明的顏色,剎那間呼吸、聲音、觸感都變成了喜悅與妙不可言的覺受,至今從來沒有想過世界竟是如此可愛,眼前的山川大地無一不在取悅著我,這是哪裡?是原來那個世界啊!但怎麼如此美麗?
往後發生了什麼?好像吃了一頓飯就下山了,怎麼回到家?沒關係,都不重要了。我只知道一路上我都在笑,回到家我連睡覺都在笑。記得住持沒講什麼法啊?只不過問我們是誰?又把我們的回答可笑的駁斥回來。但從此這世界不一樣了,我不一樣了。
快樂沒持續多久,三天後我的老師喚醒了我。我記得很清楚,老師那時說:「你還要爽多久啊?」就這樣我醒了,莫名其妙的醒了,世界又變回灰白的了。
【住持上座之後就嚴厲的問到:「在下面聽法的是誰?」】
猛然的聽到這句話,一下就回過了神來,就有了「我」的存在,也就會由「我」的角度來思考問題,這樣的思考是客觀的嗎?其實一點也不客觀。而有了「思考」就會有煩惱,就更不用說是快樂了。
【我已經不知道”我”在哪裡了,也不知道”我”是誰了。】
這就是沒有在用到思考,就像童年時的生活,無憂無慮、沒有煩惱,因為那就是在「無我」的狀態,是最快樂的時候。
【快樂沒持續多久,三天後我的老師喚醒了我。我記得很清楚,老師那時說:「你還要爽多久啊?」就這樣我醒了,莫名其妙的醒了,世界又變回灰白的了。】
這就是喚回了現在的「我」,要用思考、有競爭的自己,爲了要生存,就要耍「奸誚」,這如何能快樂呢?當然是「灰白、暗淡」的一種感覺。所以要如何能找回本有的「自己」?才是我們最迫切需要的的,不是嗎?
以上是本人對文章內容的感想,敬請指教!
我看可能你還是過不了禪師的第一關。